小东,大名叫东升,姓魏,与我同村(官地)同生产队。他家三兄弟,老大东初,黄泽中学毕业,78年应届考入衢州浙江化工学院,后留校。学校迁杭后,不久赴美留学。出国较早,已定居美国,从事化工企业,已有所成就,为黄泽中学著名校友。他弟弟东明,嵊中毕业,考入南邮,在嵊州电信工作,后任单位领导。与他们兄弟父母,我都很熟悉。但唯与小东是同学。
小东是小名,村里人叫得多,有时我叫他小东,正规场合则叫东升。他比我小一岁或二岁,他们这届,小学读了五年,我们则读了六年,当时学制如此。后来一起合并,同时升入初中。他是七四年在后枣园读初中,即明溪(北)中学,初中阶段,因非同班,联系不多。初中毕业,他去读黄泽中学,而我仍在后枣园读五七高中,他与我同年考进中专和大学,那应是在一九七九年。他去山西垣曲县山西测绘学校读书,为部队编制,我则在杭州。
我在杭州时,他与其他同学,每去山西或其他城市,总到杭州转乘火车,故也来我处,并一起游览杭州西湖等景点。去山西以后,他经常给我写信,几乎每个月一次。当时他思想活跃,偶尔苦闷,每每在信中坦露心曲。他甚至羡慕我读大学文科,以为他自己选择不够慎重。我当时正爱好鲁迅,买了不少鲁迅著作单行本,读鲁而甘之如饴,经常以鲁迅思想与他共享,他也深为认同。如鲁迅所译日本作家厨川白村《苦闷的象征》,鹤见祐辅《思想山水人物》,我都大段抄写过,寄与小东,以为共赏。今天偶读许渊冲《西南联大日记》,发现他也曾倾心于歌德《少年维特之烦恼》,青年人心理,或正相同。正从这一点说,我们几乎同时从思想上度过青年苦闷时期。我们的友谊,建立于书信中。
我学校毕业,分配至新昌工作,他退伍后,安排在西安某区之中国银行。他假期回来,必至我处。一次是来新昌中学走访黄世钰老师,我与他一起去黄老师家。黄老师文革中,因右派身份,下放至黄泽地区,走村穿巷,以打省柴灶谋生,堂堂知识分子,成为引车卖浆者流。文革结束以后,重新恢复教职,任教新昌中学。当时新中还在今新东门外实验中学位置。他与东升父母关系甚密,故招待吃晚饭,我也忝列作陪。黄老师是享有声誉的语文老师,但当时多谈家常而已。
后来东升来新昌,带来了女朋友,高大温柔美丽,与东升正相匹配。东升也是高大英俊的男子汉,有军人风度,为人直率,坦诚相见,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他们两人正热恋中,行必挽手,语则呢喃。我与妻子刚结婚不久,还住在南明新村,那里有石级数十级,在高坡上,站在阳台上,可观新昌全城。但住房狭隘,他们去兔毛市场买了几件羊毛衫,吃了一顿中餐,没有住宿,就打道回府,回官地去了。后来他有山西垣曲测绘学校同学夫妻为新昌人,已转业到新昌机关工作,他们来则必一起聚会,互相宴请,畅谈往事,开怀畅饮,我每同席,感受他们之间友情,正如当年知青去北大荒垦过荒一样,非常岁月和经历,让他们友情牢固,让我局外人也感同身受。
后来,我在报社工作,市委宣传部组织采风团去西安延安旅游采风,我也随同参加。那天飞机到西安,已经傍晚,正下大雨,城里多是积水,我们住宿宾馆后,与他联系,他十分热情,本要马上过来看我,因公务在身,要到第二天晚上才能过来,因白天我们要去华山游览。第二天晩上,约好过来的,但到晩上十点多才到。后来才知,他在中国银行任副行长,分管保卫,那天现金押运员竟把一支手枪丢失了,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故!他与保卫人员连夜寻找,晚上到通宵沒有合眼,如果第二天还找不到,要全省通报了,性质严重。后来经过努力,总算找到了手枪,让他惊出一身冷汗。我闻知此事,埋冤他何必过来,催他快点回家休息。后来我们去延安回来,他坚邀我去吃西安羊肉泡馍,是很高档的一家酒店。我回来时,他又硬送给我一个青铜器,是司母戊大方鼎的仿制器,其实也是价格不菲。他对待朋友,总是赤诚相待,热情如火,有北方人的豪爽。
他原有乙肝大三阳,后来听医生说,可以以打针转阴,他以二万元价格,终于转阴成功,因我也有此病,他极力怂恿我去打针。当时,一则二万元价格过高,二则副作用较大,这过程中要发高烧,我沒有参加。后来,我以练气功而得转阴。转阴以后,他身体很健康的,一点看不出什么毛病。他也乐观向上,孩子也大了,他夫人以办出国中介,生意做得火爆。全家人本春风得意,如鱼得水,虽然忙碌不休,后来联系日少,音问渐稀。只从他在新昌同学朋友处打听到一些消息。他的父母,也出国带小孩,关门落锁,很少回家。
谁知前年,我突从他新昌同学处得到噩耗,说东升已不在了,好像检查出毛病至去世,才三个月时间,而得的是肝癌还是什么。我好像晴天霹雳一般,好久回不过神来。后来,我连打听他消息的勇气也沒有了。他正当英年,怎会这样?音容宛在,而斯人已逝,我夫复何言?惟愿他安息而已。
清明将至,写此小文,寄托哀思。愿他家人一切安好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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